姜大夫人这下是真慌了。
所有的路子好似都被堵死，那姝儿该怎么办？
顾不上夫君会不会生气，她跪坐在地，双手搂抱着夫君的腿，泣声：“夫君，你可一定要帮帮姝儿，今日之事一传开，谢爵府一定会来退亲，她除了进尚书府可没第二条路了。”
谢爵府再落魄，也不会娶庄霞姝进门。
她要是嫁不到尚书府，倒也有路子能走。
那便是送去女庙当姑子，一辈子青烟为伴。
“放肆！”庄永丰一撩腿将她踢开。
平日里无人黏黏糊糊也就算了，当着姝儿的面成何体统？！
他怒声：“做事之前不过过脑，你以为尚书府真那么好拿捏？别说被人看到，就算姝儿有了他的骨肉，想以正妻之位嫁过去都难。”
庄霞姝羞得脸颊嫣红，不服气道：“凭什么庄君晓可以？”
“凭她有个好爹！”庄永丰瞪着她，“要不是她爹救了尚书令一命，宋浮玉那小儿会有这般风光？”
没了尚书令，尚书府只能是宋府。
光凭这一点，身为孤女的庄君晓才有资格嫁过去。
不然，哪能攀得上？
庄永丰起身站起，冷冷俯视着眼前两人，“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的，就算为妾也得笑着被纳进尚书府，要不然就直接找根绳子吊死，省得丢我庄家的脸！”
不顾两母女的愣然，甩着袖子就出了屋子。
屋内寂静一片，细细聆听，还能听到窗外刮过的风声。
久久之后，庄霞姝低泣一声，“娘，我不要当妾……”
姜大夫人愣坐在原处，眼里皆是悔意。
她是真后悔了。
本以为庄君晓行，她的姝儿同样也行。
只要落实她和宋浮玉有了肌肤之亲，这事就十拿九稳。
结果尚书府不应声、庄君晓不松口，夫君更是言明姝儿不可能以正妻之位嫁过去，那……
那该怎么办啊？
姜大夫人心中慌乱无措。
当妾是绝对不行。
她当年就是被一顶轿子从后门接进府，为妾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，不但自己受苦，生的儿女也会被瞧不起。
她们谋算这么多，可不是为了妾这个位置。
“我不要当妾，我怎么能去当妾？”庄霞姝想到娘亲原先过得日子就心生恐慌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得向庄君晓递主母茶。
她一把抓着娘亲的手，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将她手背划出了几条血印，“娘，是你说我能嫁到尚书府，我不管，你说过，你答应过我……”
“还有办法。”姜大夫人安抚着姝儿，同样也是安抚着自己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“只要庄君晓松口，只要她能松口，正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。”
真的还有办法吗？
姜大夫人自己也不肯定。
可她除了这么想，又还能怎么做？
她站起身，顾不上手背上溢出的血丝，高喊着：“王嬷嬷，王嬷嬷！你去偏院，把二姑娘叫来。”
说完，又加了一句，“客气着些，要是惹怒了她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！”
然而，无论谁去叫，偏院的大门一直紧闭着。
既为偏院，自然就是庄府的边角之处。
位置偏、风景差，但也不是毫无优势。
姜大夫人将投奔的族亲安排在犄角旮旯的地方，自然也得自圆其说，没有百花争艳的园子，却有郁郁葱葱的坪子，是偏了些但胜在地方大，也省得困在小小的院子里，连转悠的地方都没。
瞧瞧，多贴心的长辈。
其实就是不想让这个孤女落脚在好地方。
可如今姜大夫人后悔了。
偏院实在是太大，站在门口喊人都无人应答，偏偏不想在这时惹怒了庄君晓，也不敢让人强硬着破门。
这倒是让庄君晓睡了一个好觉。
一觉醒来已是隔日清晨。
窗台边照拂进来的阳光如同流动的琥珀，有一种生气蓬勃的气息，让她不由有一种贪念被褥的惰性。
汀溪掀起床帘的一角，轻声问着，“姑娘，要起了吗？”
庄君晓点了点头。
梳洗过后，她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围炉，一边煮着茶水一边搁着小厨送来的糕点。
整个人陷入椅子中，微微仰头任由阳光洒在面颊上，在秋意中感受着一丝温暖，待汀溪走过来，她才睁开眼，道：“你让人请秦管事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汀溪去安排，清淮凑了过来，“姑娘，王嬷嬷还在院外叫唤呢。”
“无需搭理。”庄君晓慵懒的靠在椅子一侧，单手为自己沏了一杯暖茶，“随她们叫唤，要是有人硬闯，也不用顾及颜面，直接将人打出去。”
“真打？”清淮眼里一亮，有些蠢蠢欲动。
庄君晓轻笑一声，“由你下手，出了事我替你担着。”
清淮这下站不住了，唤来其他人在姑娘身边伺候着，自己拎着棍子守在院门边，恨不得外面的人冲进来，好和她过过招。
庄君晓瞧着性子跳脱的清淮就好笑。
笑过后心里却有些苦涩。
爹娘去世，却给她留下很多可用之人，只可惜她遇人不淑，所有人都没落个好下场，十年囚禁，虽说最后她有了能力将尚书府搅得天翻地覆，但身边却一个人都没了。
既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他们。
在自己手里没有握有权力之前，她决不能和尚书府硬碰硬。
换亲之事得速战速决，绝不能拖。
她现在不过一个孤女，尚书府想要拿捏她很容易，唯有早点嫁到谢爵府，换个身份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拿捏。
早膳用过后，围炉上的热茶被饮用不少，清淮待在院门边盼了许久就是没盼到王嬷嬷等人冲进来，倒是将秦管事给盼来了。
秦管事年轻时在军营当过几年小兵，如今上了些年纪稍稍摆着脸就是一副震慑人的样子，王嬷嬷等人远远瞧见他的身影，都不敢打个照面，垂着头就慌忙躲开了。
“怎得人都跑了？”清淮瞅了瞅门外，遗憾的甩了甩手里的棍子，好久没人过招，手都痒了呢。
秦管事没搭她的话，而是问着，“姑娘还好吧？”
想来他也在府外听到一些消息。
清淮心里憋着气，本想抱怨一通。
可想了想，还是实话实说：“睡得好，嗯……吃得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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